陪考日记
如果你和谁家有仇,不用去砸他家的玻璃,你可以动员他家的孩子学美术。
-----某美术生家长
年12月31日
为接送女儿去石家庄参加河北省美术联考,我们夫妇请了几天年休假,清晨从唐山出发,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巴到达北京站,又辗转两个多小时坐地铁、倒公交来到位于北京通州区的零壹零美术学校。女儿在这里学习4个月了,3.6万元的学费,加上每月的食宿、画具等开销,以及家人来京探望的路费、旅馆费等,已经花去了6万多元。河北省美术联考之后,各个美术学院、普通院校美术专业的单招考试也将陆续开始,还有大量的差旅、报考费用需要准备。家中的存款所剩无几,情急之下,我们一次性支取了夫妻双方5万多元的住房公积金,才算解了燃眉之急。
美术高考决战在即,女儿所在的学校已经进入了“魔鬼冲刺月”。孩子们不分昼夜地在画室里鏖战,一个个蓬头垢面,衣服上沾着斑驳的颜色。看到面容白皙的女儿变得灰头土脸,脸上、手上甚至连毛孔里都潜伏着黑色的铅笔灰,我不禁想起了《卖炭翁》中的“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这两句诗。为了赶时间,顾不上让女儿认真梳洗,一家人背上画包、画箱、颜料及一大摞厚重的美术书,又乘公交、坐地铁前往北京西站,准备连夜赶往石家庄。
女儿所在的画室
由于正值新年前夜,北京西站人满为患。我们赶到时,当晚去石家庄的火车票已经全部售罄。我和女儿放下行李,在角落里焦急等候,丈夫挤进人群中去打听消息。一个多小时后,总算花高价从票贩子手中买到了当天夜里的火车票。坐在拥挤的车厢里,每当看到有人朝我们这个方向挤过来,我的心里都会一阵发慌,唯恐我们拿到的是伪造的车票。好在票贩子还算坚守职业道德,车票真实无误,我们得以在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的车厢里,一路坐到了石家庄。
考虑到几万考生及其家长会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考场周围肯定不容易找到住处,我提前从网上预订了附近的驿家连锁酒店。等我们打车到达酒店时,周边所有的住处早已全部客满。在办理入住手续的过程中,不断有背着乐器或者提着画箱的艺考生疲惫不堪地走进来,又无可奈何地走出去,顶着寒风在夜色中继续寻觅。如果不是事先预订了房间,真不知道我们这已经奔波了20多个小时的疲惫之躯,还要在冬夜里跋涉多久,方能找到安身之地。
年1月3日
今天是河北省美术联考的日子。三万五千多名考生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身背画包、手提画箱,如海军陆战队员般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考场。可悲的是,与将来各校对美术生零星的录取人数相比,这些孩子被录取的几率只有8%左右,远远低于参加普通高考的学生,可谓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许多艺考生第一年初试锋芒,高考成绩过线了,专业考试却未能过关;第二年专业考试拿到了合格证,但文化成绩却未能达标,依然名落孙山;第三年专业合格证拿到了,文化成绩也过线了,但到了录取的时候,由于总成绩排名没有进小圈儿(如果录取30人,学校会按4倍的比例发放个合格证,以便候选),最终又是无功而返。由此,造成了众多艺考生欲罢不能、周而复始复课的情况。其中,最具杀伤力的,是一群非排名前几位的专业美院或北京名校不上的高手复课生。我听说过一位男孩子,非中央美院不上。年复一年,只要得知自己没有被央美录取,便马上收拾行李,回到画班准备来年再战,且愈战愈勇,直到第八个年头,终于如愿以偿考进了中央美院,这场与抗日战争同样漫长的持久战才算宣告结束。我女儿班里有位连考了4年的漂亮女生,画画水平很高,但只想去北京电影学院学习人物造型设计,家长急得都快要崩溃了。我在考场外面等候的时候,常常能看到考生当中胡子拉碴、成熟而又沧桑的“大叔辈儿”的面孔。这些拿起画笔便能灭掉全场的顶级杀手,越发降低了其他考生被录取的几率。
艺考考场
与学校里埋头苦读的普通高中生相比,美术考生大多个性鲜明、单纯率性。有一次,我女儿班里的同学正复习得昏昏欲睡,语文老师提问:“哪位同学说说,‘庭院深深深几许’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思想感情?”一位美术生脱口而出:“表明了作者是个结巴”,教室里笑倒一片,同学们困意皆消。美术生的特立独行,不仅体现在个性上,在着装上也很有特点:要么时尚漂亮,要么新奇搞怪。刚才率先走出考场的一位高大的男孩儿,可能是想向即将到来的虎年表示一下敬意,头戴一顶白底儿黑色斑纹的虎头帽,身后还装饰着一条摇摆不定的虎尾巴,泰然自若地从聚集在考场外的家长们面前扬长而过,根本不在乎大家目瞪口呆的表情和抑制不住的笑声。我暗自庆幸自己的女儿没有这样张扬的个性,否则就是打死我,我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去接她。
考试进行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分,我们又背着沉重的行李赶往火车站,坐上了从石家庄开往北京的动车。河北省的美术联考虽然结束了,但对于一心想考八大美院的女儿来讲,真正的考验尚未开始。八大美院加在一起,全国才录取几千人,难度之大可想而知。所以,我们想连夜把女儿送回北京,避免她耽误更多的课程。我做事谨慎,刚到石家庄的时候,本想从网上查好从北京西站回通州的路线,提前订好酒店,丈夫却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出站后可以打车到最近的地铁站;至于酒店,偌大的北京,难道还能找不到住处?连日的旅途奔波使我疲惫不堪,懒得与他争论,干脆听天由命,不再操那份儿闲心了。
我们到达北京西站的时间是晚上十点。此刻,北京刚刚遭遇了那场持续了一天一夜的、59年来历史同期最大的暴风雪的袭击。老天似乎存心要用行动证实我有先见之明,出站后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一辆出租车都没有。丈夫到处查看公交站牌,看哪路车能通往附近的地铁站(事后才得知,军事博物馆站离北京西站很近,步行也就是十几分钟)。我赌气一言不发,用大围巾把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儿紧紧地裹起来,在雪地中漫无目的地跟着丈夫走来走去。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所有的公交车都停运了,站前广场就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我们还是一筹莫展。丈夫自知理亏,建议就近找家干净些的酒店,先睡上一觉,等天亮了再出发。此时,站前广场那厚厚的积雪早已被众人凌乱的脚步踩成了带着冰碴儿的泥水,我们的鞋里灌满了冰冷刺骨的泥浆。由于普通的酒店早已关门或客满,我们又在雪地中跋涉了两个多小时,才找到了一家尚未满员的四星级酒店。此刻,已是4号凌晨两点多钟了。我们又冷又饿、疲惫不堪地走进房间,用温水冲了冲冻得几乎没有知觉的脚,连房间是什么样子都没看就倒在了床上。女儿明早7点半还得上课,我们最迟5点钟就得起床把她送往通州,得抓紧时间享受这元睡3个小时的高档睡眠……
年2月22日
明天是天津美术学院在石家庄报名确认的最后一天。为了不耽误天美的报考,我们夫妇上午来到北京,提前买好了连夜去石家庄的火车票。傍晚时分,女儿结束了中国传媒大学的戏剧影视美术设计考试,一家人匆匆收拾起画具,乘地铁赶往北京西站。
今天是大年初九,当之无愧的春运高峰。我们从临河里乘地铁八通线到达四惠,再由四惠乘一号线到达军事博物馆。地铁站里人满为患,到处挤得水泄不通;再加上严格的安检程序,耗费的时间比预计的延迟了许多。尽管我们挤得丢盔卸甲,急得满头是汗,等赶到北京西站时,还是刚刚错过了检票进站的时间。万幸的是,我们又买到了一个多小时后的火车票,否则,就得在火车站里唱一出《今夜无人入睡了》。
麦当劳一直是女儿的最爱。候车的间隙,我们去麦当劳餐厅休息时,她却没有表现出惯有的兴奋。持续多日的画画、考试,使女儿的身心疲惫不堪。据她介绍,在学校的“魔鬼冲刺月”里,许多学生头不梳脸不洗,披星戴月地在画室里鏖战。有的孩子夜里干脆不回宿舍睡觉,把毛毯带到画室,实在熬不住了,就偎在椅子里蒙头打个盹儿。白天上课时,在铅笔划过画纸的沙沙声里,经常能听到画板掉到地上的声音,那是困倦至极的孩子们昏昏入睡的标志……。女儿还告诉我,有好几个女同学在同一间女厕所看到过一个没有双脚的“女鬼”,而且一位女老师也亲眼目睹过。为此,学校特意用铁链把这间厕所给锁了起来。我安慰她:女孩子天生胆小,加上考前过于疲劳,精神又高度紧张,难免会产生幻觉。可女儿对此深信不疑,还愁眉不展地说自己最近一直睡不好觉,经常噩梦缠身。看到女儿情绪如此低落,我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
深夜在画室睡觉的同学
夜里十点多,我们终于坐上了开往石家庄的列车。很快,女儿就靠着我睡着了,可我却心乱如麻、毫无睡意。在沉闷的气氛中,我们于凌晨1点多到达了石家庄。
年2月23日
不知是因为天津毗邻河北的缘故,还是我省考生对天津美术学院情有独钟,天美的报考异常火爆。报名大厅里人头攒动,门外的空场上还排着长长的队伍。女儿等待报名的时候,丈夫和我陆续接到各自单位打来的电话,通知我们后天(25号)上午全市统一进行副县级以上后备干部考试。我俩都是多年的后备干部,已经快过保质期了,这次又分别被各自单位推荐去参加考试。通知要求,不管什么人、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未能参加本次考试或者考试成绩不合格者,以前的后备干部资格随即作废。我想自己留下陪女儿,让丈夫回去考试,可他坚决不同意。他认为,女性比男性任职及退休的年龄要早5年,对我而言,这次考试机会一旦错过,就等于彻底放弃了,而他将来可能还会有机会。事已至此,我也只好接受这个安排了。匆匆完成了网上的报名,单位同事热心地来电话提醒我,各单位参加考试的人员已经全部回家复习了,指定的复习资料各书店也早已销售一空,让我尽早作准备。我远在石家庄,手头没有任何复习资料,听不到一点有关考试的消息,孩子又忙着考试,只能干着急,没有任何办法。当天夜里,女儿噩梦不断,接连惊醒了五、六次,她又急又气,非要在天亮后找个寺庙去上香。我陪着她一夜没合眼,急火攻心之下,头痛和牙痛一并发作,折磨得我死去活来。头痛尚可通过吃正痛片、布洛芬略微缓解一下,可剧烈的牙痛实在是让我难以忍受。跑遍了附近的药店,替硝唑、去痛片、牙痛安、蜂胶牙痛酊一并上阵,疼痛都丝毫不见减轻。我真恨不能找个什么东西,把那颗该死的牙敲下来。这种无休无止、没日没夜的剧痛,真是让人生不如死啊!
艺考报名现场
年2月24日
强忍着牙痛、头痛,几次三番地把从恶梦中惊醒的女儿安抚入睡,到天亮的时候,我已被折磨得筋疲力尽了。明天就是天津美术学院设计考试的日子,以女儿现在的精神状态来看,只能是折戟沉沙,无功而返。为了稳定她的情绪,只有依她所言,送她去寺庙看看了。可我们对石家庄人地两生,到哪儿去找寺庙呢?
无奈之下,一贯不愿打扰朋友的我,给家在石家庄的冬梅拨通了电话。冬梅夫妇热情好客,是我们夫妻共同的朋友。接到电话,他们马上驱车赶来,拉着我们一家人直奔鹿泉市的龙泉寺。龙泉寺规模虽然不大,但距今已有多年的历史,是石家庄市附近现存的古寺之一。我们在外面等候,女儿到殿内与一位尼姑谈了一会儿。出来之后,冬梅夫妇又请我们一家人吃了饭,大家说笑了一阵,女儿的精神好了许多,晚上早早睡下,且一夜未醒,我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女儿熟睡后,我强忍头痛和牙痛,开始准备自己的考试。因为既没有指定用书又没有参考资料,只能上网看了看近期的时事政策,下载了些资料,直到凌晨3点才吃了去痛片,和衣而卧睡了一会儿。北方的冬天,早晨5点还是漆黑一片。我悄悄提上行装,冒着刺骨的寒风,独自前往石家庄火车站,准备回唐参加后备干部考试。
年2月26日
昨日在火车上心急火燎、漫无边际地看了一天资料,加上几天来只睡了两、三个小时,到家的时候,头痛和牙痛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坐也不是,躺也不是,疼得我只能捂着脸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傍晚时分,一位参加考试的朋友复印了些资料送过来,我忍痛翻阅到了深夜。这倒不是我为了考试不顾性命,而是疼得根本无法入睡。直到今天凌晨两点多,才在疲惫已极的状态下昏睡过去。说来好笑,接下来那4个小时的睡眠,竟然是我这几天来睡得最长的一次。
早晨进考场的时候,疼痛仍在继续,但已有所减轻,不至于坐卧不宁了。这时我才得知,此次考试是请北京专家出的题,除了指定用书,任何人事先都不知道具体范围。试卷密封运到唐山,我们进考场后才当众拆封。我浏览了一遍试卷,只有两道小选择题是曾经看过的。题目出得非常灵活,难度系数高,发挥余地很大,对于我这从未看过指定用书的人倒不算是坏事(事后得知成绩很好,顺利通过)。忍痛答完试卷,出考场时已近中午。直接打车到了火车站,却已没有直达石家庄的火车了。明天女儿又有考试,我决定先到北京倒车,再连夜赶往石家庄。唐山火车站附近每半小时就有一班去北京的大巴,我先坐大巴到了北京站,又辗转到北京西客站,紧赶慢赶,总算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坐上了开往石家庄的火车。连日的奔波劳顿,持续的疼痛折磨,此时此刻,全都化为过眼云烟。头已经不再疼了,牙龈疼得肿胀起来之后,剧痛转为钝痛,也好受多了。虽然吃东西时囫囵吞枣,食不甘味,但比起前几日,我已经是谢天谢地、感恩戴德了。
可能是普客的原因吧,我乘坐的那班去石家庄的列车人多拥挤,座位又窄。我的座号恰巧在两个男人中间,对面又赫然坐着三个大小伙子。有生以来,我好像第一次在如此狭窄的空间里被五个大男人所包围。虽已是资深的中年妇女,仍让我觉得很不自在。我右边的小伙子面色黝黑,一路上圆睁怒目,神情特别严肃。夜里十点之后,他大概是思考问题累了,便开始睡觉。每过一分钟左右,头就会靠到我的肩上。我又没有办法往左边戴着耳机唱歌的小伙子那边挪,只能通过目测,在那人即将碰到我肩膀的瞬间,上身前倾,他就会顺势在我身后猛然倒下去、惊醒、坐正;又猛然倒下去、再惊醒、坐正……累得我腰酸背痛,牙又一直隐隐作痛,真是让我哭笑不得。重复了多次之后,我索性站了起来,体验了一下无座的感受,发现比坐着舒服多了!令人奇怪的是,旁边没人之后,那个“不倒翁”竟然不再倒下,彻底苏醒了。我这才安然入座,将后背靠在座椅上,闭上双眼,真舒服啊!这时,一股冲天的怪味儿强力袭来,直熏得我头晕脑胀,差点儿窒息。睁眼一看,那小子又把鞋脱了……
……
不知不觉间,车窗外的景物逐渐显现,天将破晓,又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了。明天是正月十五,命中注定,我们又要在这异乡的城市观赏万家灯火了。下车前,我把这啼笑皆非的“列车偶遇”编辑了成了一段儿短信,发给了几位朋友:元宵节快乐--我的睡梦中的朋友们,珍惜你们睡在自家暖床上的幸福时光吧!
年3月10日--13日
鲁迅美术学院是女儿报考的最后一所美术院校,因为当时鲁美在河北及北京、天津均未设立考点,所以,女儿只能到距离唐山八百多公里的长春参加考试。由于火车晚点,我们一家三口在候车室冻了好几个小时才坐上火车,3月10日上午到达了冰雪覆盖的长春。以前,我一直喜欢飘雪的冬天,漫天飞舞的雪花,如云中仙子般翩然落下。可长春的雪却像那横扫千军的扈三娘,呼啸的寒风裹挟着雪粉,不由分说、劈头盖脸地打在头上、身上,让人无法喘息。我着实领教了《智取威武山》中“朔风吹、林涛吼、峡谷震荡”的威力。
在酒店放下行李,顾不上暖和一下冻僵的身体,我们一家人又出去寻找考场、购买画具。找到考场并非难事,购买画具却颇费周折。我们逢人便问,也没打听到附近哪里有美术用品商店。说来也是,画笔也好,颜料也罢,与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毫不相干,平时根本没人注意。情急之下,我想到大学里一般都设有美术专业,应当有卖颜料和文具的商店,所以,又顶风冒雪来到东北师范大学。在偌大的校园里,在冰天雪地中,一步一滑地寻遍了师大本部和静月两个校区的所有商店,才凑齐了诸如柠檬黄、玫瑰灰、紫罗兰之类令人匪夷所思的颜色。经过学校餐厅时,午餐的时间早已错过,严寒的气候下,饭菜冰凉、毫无滋味。我们胡乱吃了点儿东西,算是给饥寒交迫的身体补充了点儿能量。
回到酒店,调颜色、削铅笔,把考前的各项工作准备就绪,天已经黑了。这时,我们才想起整整一天都没吃上一顿热饭、喝上一口热水。听说附近有个名为“社会主义新农村”的饭店,极具东北特色,在长春很有名气,于是,我们满怀期待地赶了过去。饭店果然名不虚传,里面人声鼎沸、座无虚席。我们一边耐心排队,一边打量着墙上悬挂的毛主席像、“文革”时期红卫兵使用的军用书包、水壶和标语口号。好不容易排到了一张桌子,兴致勃勃地点了猪肉炖粉条、排骨炖豆角、东北杀猪菜和豆米饭,准备热热乎乎大吃一顿。菜还没有端上来,我就开始浑身发冷、头晕恶心。等到饭菜齐备,对着满桌热气腾腾的美味佳肴,竟然一口都吃不下去了。看到我难受的样子,那爷儿俩也没了吃饭的兴致,匆匆扒拉了几口,打车返回了酒店。当夜,我高烧不退,上吐下泻,感冒药、退烧药、诺氟沙星一起上阵,丝毫不见好转。第二天,转为了持续低烧。奇怪的是,此后的几天一直没有显现出咳嗽、流涕等感冒症状,只是恶心、腹泻,每过十几分钟就得去趟卫生间。全身瘫软乏力不说,还不敢离开酒店半步,因为无论多么发达的城市,都不可能到处都有卫生间。好在这次去长春是全家出动,女儿每天的考试由她父亲接送,我就像个囚犯一样,在房间里关了整整三天,病情才慢慢好转。后来听说,我当时患的是可能胃肠性感冒,主要原因是外界冷空气对肠胃的过度刺激造成的。对于胃肠性感冒患者,“感冒就怕入脏腑”,如果病毒影响到肝肾或者侵入心脏、大脑,就会导致病毒性心肌炎、病毒性脑炎等疾病,后果可就严重了。我那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女儿的考试上面,医院都没有去,稀里糊涂地挺了过来。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有点儿让人后怕。
3月13日,随着女儿的考试步入尾声,我的身体也逐渐好转。考试结束之后,我们来到长春市百货大楼,为衣服上蹭满星星点点水彩的女儿买了身漂亮衣服,一家人来到饭店,举杯庆祝考试结束。到了火车站,我们仨无比放松地坐在候车室里,每人买了一本《意林》或者《读者》捧在手上。从河北省美术联考到今天,作为一位陪考的美术生家长,我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自在了。此时此刻,我沉浸在美文之中,心无旁骛,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闲适时光。女儿考试的结果如何,我不想预测也根本无法预测。我只知道,从女儿去北京学习到现在,已经花去了八万九千元。无论结局怎样,今年的陪考之路到此结束,谢天谢地,我终于解脱了……
后记:年,女儿以不到4分之差与她喜欢的鲁美失之交臂,因为不想去普通院校的美术系,女儿选择了复课。年,在河北省高考总人数比上一年下降1.8万人的情况下,我省的美术考生反而增加了两千多人,竞争变得更加激烈。女儿沉下心来在二中学习,同时跟随唐山师范学院美术系的徐贵文老师练习画画,专业和文化成绩都提高得很快。为了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在我们的劝说下,女儿不再到处撒网,疲于奔命,而是只报考了她最喜欢的四所美术院校。年,鲁美在北京开设了考场,我们就不必再“穿林海、跨雪原”地长途奔波了,陪考之路轻松了许多。我吸取去年陪考的教训,提前请医生治好了病牙,除去了隐患;每次到外地考试之前,都提前做好各项准备,从网上订好酒店,预先查明交通路线,备齐各种颜料画具,尽量做到考虑周全。每到一个地方,安顿下来之后,我便与女儿一起,忙里偷闲,放松心情,品尝一下当地的特色美食,逛逛公园和书店,陪考的日子也不再度日如年……年7月25日,女儿收到了鲁迅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成为了该校雕塑系的一名学生。欣喜之余,我如释重负,百感交集。陪考之路虽然结束了,但艺考的苦,陪考的难,个中酸楚,冷暖自知。为此,特撰此文,以纪念那些背包握伞,在风雪中跋涉的艰难岁月。
年9月5日
年鲁迅美术学院艺考报名的火爆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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